我来澳洲的时候,刚在国内大学考完2年级考试。家里条件是温饱稍有余的,但非权非贵。 因此,同置定老兄的情况不一样,出国,我并不会失去什么,因为我本来就什么也没有。
在中国的时候,对出国吃苦是有准备的。对于这种苦,诸如北京人在纽约这样的电视给了我们很具体的素描 __ 那就是,勤刷盘子多读书。当然电视里也描述了天涯海角的烂漫爱情但不在本文叙述之列。后来的别了温哥华属于革命烂漫主义作品,为很多准移民的提供了信息很不准确的移民指南。
可是就算按北京人在纽约的描述,97年我出来时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形像的说,原来盘子不是我想刷就有的。我非常愿意让资本家剥削,可是别人比我更有资格被剥削 __ 来的早中国人在这里还是比较少,当时广东以外的” 北方人”更是少数的少数…. 要当侍应生? 识吾识讲广东话? 系吾系熟手徕溉?
零零碎碎打过几份工后,我非常欣喜的有了第一个较固定的工作_- 在一个大食品工厂做casual Cleaner. 除了洗几台分2层叠成6米多高的不锈钢机器外,垃圾车和下水道(你家垃圾桶放上点剩饭海鲜加点老干妈豆酱在太阳下酿2周就是那个味道)也是要定期清的,那个” CATION WET FLOOR” 的牌子有时也是我来放。跟我一起干的工头是来实习的澳洲本地硕士毕业的半个ABC(当然后来他当manager了)。 还有一个北大毕业技术移民来的,戴个眼镜很斯文,可是一出冷藏库眼镜就蒙了一层雾什么也看不见他就斯文不起来了气急败坏的猛擦。哪象我知道不戴隐形眼镜这活根本不是读书人干的。呵呵。
有2个月工厂在不知道什么药品剂量没有调好,所有的cleaner都咳嗽不止,新来了个家伙看上去象黑民干了3天就走了,这才发现原来我们现在的贱命可真不值钱拉,不过出了事还有保险呢。洗机器的工作其实不重但高压水枪每天抠着,车间湿度又大, 到家睡觉第二天起床手指都是弯的 掰几下才伸直了,到上学半年多后才恢复过来。
高中课本描述的资本主义原始积累阶段工人一天18小时上班,我在21世纪的澳洲领教过,那工厂所有人都干过,赶货的时候在流水线连续一周每天16小时,有的话我们还干 (加班工资多 贪心啊)。 其实看在钱的份上挨过了第12小时后下面的时间很快就在半恍惚中过了,并不很长。我上大学后圣诞假期有一天接到经理电话恳求回去帮个忙做2天, 因为"有人昨天8点上班今天早上9点还在车间里"。 顺便说一下,不单是流水线工人,上2个月跟几个美国CISCO来的工程师吃饭侃了几句,他们在美国每周平均工作90个小时,大家有条件的快争取美国的工作签证吧。
刚来的时候住悉尼的卡市,海姑娘在她文章里描述的买二手衣服,捡破电器 住车库等等,都是活生生的我自己和周围人的生活的一部分。那时对门是个独身的新疆阿姨 刚把父母接来, 睡客厅(另外一间住了一对做建筑民工的新疆父子)。当时房子还很便宜,洗碗的新疆阿姨以每小时6块钱的收入,也攒下了第一笔款子想买房,她的父母心疼女儿,就接些了零活在家做,就是把分开得螺丝帽和螺丝栓在一起。我任何时候去他们家都听到"踏...踏"螺丝落在堆里的声音, 单调无比,一天2个老人能挣30-40块钱。 可是他们就是这样用无比的亲情凝聚出一间房子来。 那对新疆父子现在父亲已经自己带队做工程了,去年一个周六在Davison Park 看到一个小工模样的人半蹲着在用工具撬牡蛎,身后是一个装修涂料的桶已经装了半桶牡蛎,新疆大叔则在后面背手望着远处想这什么。他的妻子也已经来了,儿子正在读建筑。
移民澳洲是我非常宝贵的人生经历(第一代移民的经历应该都非常的类似我有幸算一个第一代半的移民吧),无论是打工的艰辛还是读书时代的辉煌,现在都已经喧嚣着远去,当生活渐渐沉淀下了变得平实无华的时候,重温这些往事带给我非常温暖的感觉。夜深人静喝着温暖的茶水,在文学城不经意的看到的描写澳洲移民生活的点滴时,逝去的日子和那些或多或少的梦想总是会重现在脑海中,告诉我路途遥远,但我可以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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